本是提供人性化、免费服务的燃气服务网点，要是遇到强制性服务，同时还会增加百元的业务办理“成本”，你能接受吗？
“燃气更名倒是免费，但是要交元保险费才能办。”近日，家住河南的李宏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自己先前到燃气公司办理燃气更名并准备充值缴费时，业务员让其扫码支付元，说必须购买一份燃气保险，否则不给办理。
当前，虽然燃气走进了千万家，但知道燃气保险的却寥寥无几。那么，办理燃气业务，如更名、缴费等，真的需要先买这款保险吗？燃气保险为强制购买还是自愿购买？
燃气办更名，必须买保险
“李哥，听说你当时买了燃气保险，有用吗?还打算续费吗？”在一番邻里的寒暄中，家在河南省的李宏被问及了关于购买燃气保险的看法，邻里本想听到中肯建议，却听到了一声叹气：“可别提了，当时本想去办理燃气业务，谁知……”
其实，在邻里谈话间，李宏才想起来自己投保过燃气保险。虽然手机换过，但李宏一直留着一张图片，拍的是一张红色字条，记者发现，字条上方有“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家庭燃气保险明白卡”（下称“保险卡”）字样。
“保险卡”是什么？有什么用？从“保险卡”上的信息来看，包括姓名、客户电话、身份证号、保险期限、家庭住址、保费、保险责任、经办人和日期等信息。
在平常人眼中，“保险卡”或许只是一张纸，但在李宏看来，这张纸“价值”百元。李宏回忆称，当时搬进现在居住的楼房，因为楼房是二手的，所以需要办理燃气更名。可谁知，他去的当地一家名为华隆燃气的燃气公司办理业务时，业务员表示，要另交钱，并且不交不给办。
办理燃气业务还要另交钱？交的什么钱？“业务员让支付元，说是必须购买一份燃气保险，否则不给办理更名。”
李宏在心里泛起了嘀咕，对他而言，燃气更名本是免费服务，如果交了保险费才给办，那办理的成本岂不是增加了元？
“我做了一下思想斗争，最后还是购买了燃气保险，业务员还说元也不贵。”李宏表示。而李宏对记者展示的这张“保险卡”，就是当时确认投保后，燃气公司业务员让李宏填写了相关信息，李宏表示，后来也没再签合同，就收到了投保成功的短信。
保险公司、燃气公司各执一词
李宏遇到的不买保险就不给燃气更名这一情况，背后是某一方在擅自做主还是另有隐情？记者随即展开调查。
带着“保险卡”为何出现在了燃气公司等疑问，记者联系上了“保险卡”上的一位客户经理，对方表示，燃气公司与人保财险有合作，燃气公司帮着进行销售燃气保险。在向记者推荐燃气保险的同时，对方表示，“买燃气保险不强制，就是看个人需求”。通过后续和该客户经理确认，其为人保财险濮阳分公司油田支公司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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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的“出厂”一方表示燃气保险不强制购买，作为代销一方的燃气公司难道定了必须投保燃气保险这一新规则？
记者尝试拨通了当地华隆燃气的客服电话，在表达了燃气保险是否为必须买的疑问时，对方表示，“就开户第一年是需要买的”。然而，对于燃气更名的用户是否必须购买这一问题，对方似乎想尽快结束该话题，“你们家办了没？必须得去大厅办，你不去大厅办也办不了”。对方称，有关的详细信息需要到营业厅咨询。
燃气保险到底是一款怎样的保险？近年来，管道天然气进入千家万户的同时，保险公司也推出了民用燃气保险，燃气用户若是投保了该保险，在使用燃气的过程中发生意外，将会收到保险公司的赔付。记者梳理发现，燃气用户不仅可以在线下通过保险公司、燃气公司投保，还可以在线上的相关渠道进行投保，根据保障责任的不同范围，燃气保险保费从一年几十元到上百元不等。
那么，燃气保险必须强制购买吗？记者进一步向李宏所在当地的濮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濮阳市城市管理局老李服务热线等多方人员求证，对于燃气保险是否属于强制投保范畴，后者告诉记者，燃气保险不强制购买，想交就交。
此外，目前没有对于燃气保险需要强制投保的规定。如果必须将保险与办理业务挂钩，在北京格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郭玉涛看来，这属于强迫投保，违背自愿原则。
保险专业律师李滨也对此表示，这属于典型以欺骗和误导的方式进行强制搭售的行为。侵犯了燃气用户的选择权、公平交易权。
花式“忽悠术”蔓延多地
在办理燃气业务时遇到燃气公司强制搭售的情况并非个例。
记者进一步了解到，除了李宏所在的地区外，河南省其他地区、湖南、广西等地均有燃气用户称，在燃气保险缴费时要迈过买保险这一门槛。
近日，家在湖南的一位居民对记者吐槽，燃气公司的安装师傅安装相关燃气设备时说，“燃气保险你要买元的还是买元的，元保一年，元保险三年”。该用户当即对安装师傅询问是否为必须购买时，得到的答复却为这个保险一定要买。
“去充燃气费，被忽悠着交了燃气保险，回家一搜才知道不是必须交。”河南一地的居民告诉记者，当时交燃气费时，营业员说燃气保险都要交，还建议趁着有优惠活动，让一次性交好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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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直接献上“优惠活动”，也有地方的燃气公司业务员选择模棱两可式回答，给用户制造出该保险为强制投保的“假象”。
“去交燃气费时，燃气公司业务员说燃气保险之前要求交过，我问她现在必须要交吗？业务员支支吾吾说别人都交了。”同样也是在河南一地的居民对记者说道。据了解，该居民表明了打算不交的态度后，业务员便也不继续办理交燃气费业务了。于是，该居民便以为是必须买保险，所以就花了钱。
记者进一步调查还发现，更有一些地方省去了告知这一“流程”，直接将燃气费、保险费、燃气设备的费用捆绑在了一起，直接要求燃气用户付费。“业务员当时只问了我，燃气表要智能的还是非智能的，我选了智能的，业务员直接就连燃气保险的费用一起算进了缴费账单里。”广西的康女士对记者说道。
图片来源：小红书截图
此外，人民网“领导留言板”自12月短短几日以来，就有两起有关燃气保险强制搭售的投诉，第三方投诉平台“黑猫投诉”相关的投诉同样屡见不鲜，且均将问题矛头指向了燃气公司强制搭售这一行为。在小红书等社交平台，有网友分享了自身被强制投保的经历和退费过程，也有用户将投诉改编成了“避坑指南”，评论区引发不少人的共鸣和吐槽。
铤而走险只因利益驱动？
声称不买保险不给办理燃气业务，背后究竟藏有哪些猫腻？
记者通过业内相关人士了解到，保险公司或保险中介机构通过燃气公司去销售燃气保险的模式由来已久。某保险经纪公司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表示，强制搭售这一不良现象的滋生症结在于涉事主体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致使消费领域存在的不公平现象。
对于燃气保险强制搭售现象一直存在背后的主要原因，在首都经贸大学保险系副主任李文中看来，这离不开背后的利益驱动，通过燃气公司向用户搭售保险来看，一方面保险公司卖出了保险产品，发展了业务；另一方面燃气公司从中获取了佣金收入。其次，燃气属于危险品，日常生活使用中出险的概率较高，造成的损害较大，燃气公司强制搭售时也较容易被不熟悉国家保险法律政策的客户接受。
北京浩博法律咨询服务有限公司及险律科技（北京）有限公司创始人崔春霞也表示，代售保险有巨大的获利空间，如燃气公司代售保险产品，保险公司会给予返点进行利益驱动。此外，有的燃气公司没有经营保险产品的资质，存在销售误导行为。
显然，包括利益驱动在内，责任转嫁、消费者的默许均是强制搭售屡禁不止的原因。
另外，深究背后根源，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机构过分重视短期利益，而忽视了合规经营的要求和违规经营对行业形象的长期负面影响。崔春霞指出，这或许反映出，保险公司经营压力比较大，目前保险公司之间竞争非常激烈，为了完成KPI指标，就会忽视依法合规经营的要求，甚至会违规委托没有保险经营资质的公司经营保险产品。
与此同时，随着燃气公司等市场主体不合规的操作，燃气保险相关的强制搭售问题频被点名，并不断引起重视。信用中国在年初公示的处罚信息显示，大连华润燃气有限公司因“收取煤气费时强制捆绑代收煤气保险费”遭到行政处罚。
相关部门也在不断“立规矩”。消费者协会今年3月15日发布“—年度消协组织维护消费公平十大典型案例”，在燃气公司强制搭售燃气险一案中，经调解，燃气公司退还消费者燃气险费用，并对强制捆绑搭售问题进行了整改。消费者协会指出，经营者应当保障消费者的合法权益，不得设定不公平、不合理的交易条件，不得强制交易。
强制搭售顽疾待“斩草除根”
保险公司或保险中介机构与燃气公司合作，利用其市场垄断地位误导消费者，业内人士一致认为，长期来看会对行业带来不利影响。
因此，为避免燃气保险成为行业内的沉疴痼疾，需要市场各方精准用药，“直达病灶”，进一步斩断问题根源。
“对于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机构而言，在日常经营中需要爱护行业形象，做到合法合规经营，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与选择权；对于保险监管机构而言，需要加强监管，依法依规对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机构的违规强制推销保险的行为进行处罚。”李文中如是表示。
崔春霞同样表示，保险经营者要强化依法合规经营意识，不能为了完成销售任务就忽视反垄断、消费者权益保护及合规监管规定要求。监管部门要加强监管，发现违规问题及时给予监管处罚。
对于燃气公司来说，垄断地位不能乱用的同时，还需注意的是，燃气公司若是销售保险，可以申请兼业代理机构，没有牌照就进行保险销售业务则涉嫌违规经营。
总体而言，要想实现标本兼治，消费者一端也应从提高保险专业知识等方面亮出积极态度。李文中表示，消费者在日常生活中遇到各种强制要求购买保险的情况，有权要求对方出示法律依据。崔春霞表示，保险消费者需要增强对保险相关规定及监管政策的了解，增加维权意识，敢于抵制强制搭售行为。
资深精算师徐昱琛认为，正常的商业行为应是做好宣传工作，消费者愿买则买，不愿意则可以不买，不论买与不买，燃气公司都要提供基本的燃气服务，不能把燃气服务和买保险捆绑在一起或混为一谈。（文中居民采访对象为化名）
记者丨北京商报金融调查小组
编辑丨汪乃馨
图片丨北京商报、受访者供图、中国消费者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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